车停在一面涂鸦墙前时,天还没有亮。
不是黎明前的黑暗,是城市深处特有的、人造光无法穿透的浓稠深夜。这条巷子窄得车身几乎擦着两侧墙壁,墙面上层层叠叠的喷漆标语已经褪色剥落,“遗忘即背叛”“新火永生”这样的字句被后来者用黑色油漆粗暴地覆盖,却又从裂缝中顽强地渗出,像伤口化脓后渗出的黄色组织液。司机熄了火,引擎的余温在冷空气中蒸腾成白雾,雾贴着挡风玻璃爬升,凝结成细密的水珠,每一颗都倒映着巷口那盏频闪的钠灯,像无数只病态的眼睛在黑暗中眨动。
“到了。”司机说,没回头。他的声音在密闭车厢里显得异常扁平,像从很深的井底传来。
陆见野看向窗外。涂鸦墙中央有一道裂缝,不是砖石的开裂,是更诡异的、空间本身的扭曲——裂缝边缘泛着微弱的、病态的绿光,光线在缓缓脉动,像伤口在呼吸。那绿色不是自然界任何植物的颜色,是化学荧光的、实验室产物般的绿,让人联想到培养皿中过度增殖的菌落。裂缝宽窄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,深处一片漆黑,黑得连光都吞没,仿佛那不是通道,而是某种巨大生物的咽喉。
“墟城入口。”后座的老头睁开眼睛。他眼皮抬起的动作很慢,像生锈的闸门被强行拉开。浑浊的眼球在昏暗车厢里泛着奇异的光泽,不是活人的湿润反光,是两颗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,表面的角膜已经轻微浑浊,瞳孔对光线变化没有任何反应。“地下三层,新火实验室旧址。你要的东西在那里。”
“我要什么?”陆见野问,手还攥着那张泛黄照片。照片已经被他体温捂得温热,边缘的折痕深深印在掌心,像某种烙印。
“真相。”老头推开车门。铰链发出刺耳的呻吟,仿佛这扇门已经很久没有被打开过。冷风灌进来,不是自然的风,是地下空间特有的、带着地下河潮湿和工业铁锈的混合气流,风中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味,像腐烂的金属在雨中缓慢氧化。“关于你是什么。关于秦守正对你做了什么。关于为什么《悲鸣》会选择你——不,为什么你会选择《悲鸣》。”
陆见野抱着密封箱下车。箱子比之前更沉了,沉得像里面装着一块墓碑。他站在裂缝前,绿光照亮他的脸,皮肤在那种光线下呈现出死尸般的青白色,颧骨和下颌的阴影被拉得很长,让他看起来像一具刚从墓穴中爬出的骷髅。裂缝深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声音——不是风声,是更细碎的、像无数人在低声交谈的絮语,声音重叠在一起,形成持续的低频嗡鸣,钻进耳道,在颅骨内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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