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忆坟场的空气有重量。
陆见野每吸一口气,都像在吞咽碎玻璃。那些悬浮的荧光不是光,是情绪的残骸——喜悦碎成了磷火,悲伤凝成了冷雾,连绝望都在这里获得了形态,像黑色的蛛丝缠绕在岩柱间。
他踩着地面向前走。脚下不是泥土,是情核的坟冢。那些被剥离、榨取、丢弃的情感结晶,在时间的碾压下碎裂成齑粉,又在某种诡异的共鸣中重新凝结,铺成了这条会哭泣的路。每一步,都有细碎的呜咽从脚底升起,汇成一片低沉的、永不停歇的哀歌。
然后他看见了。
坟场中央,那人背对着他站立,像一尊被风化的纪念碑。机械装甲上每一道划痕都在诉说一场败仗,关节处裸露的电线像枯萎的神经,偶尔迸出的火花是濒死的心跳。但让陆见野停下脚步的,是那人站立的姿态——不是防御,不是戒备,而是一种近乎献祭的敞开。
“我知道你会来。”
声音穿过潮湿的黑暗,带着机械义眼特有的金属共鸣音,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。
“零号。”那人缓缓转身,义眼的红光扫过陆见野的脸,像在读取早已熟稔的数据,“我们都曾被同一个人背叛。区别只在于,你还相信有救赎,而我知道——这里只有坟墓。”
陆见野的手指收紧。刀柄上的缠布浸透了冷汗,变得滑腻。
三米外,苏未央的水晶雕像静立着。金色的光从内部渗出,如呼吸般明灭,每一次黯淡都比上一次更久。她眼底的封存符文已经模糊,像被泪水洇开的墨迹。
“让开。”陆见野说。声音在坟场里荡开,被那些哭泣的晶体吸收,变得微弱。
清道夫首领——李正风——笑了。笑声从机械喉部滤出,带着铁锈摩擦的质感。“你说话的样子像他。不是语气,是那种确信——确信自己站在对的一边,确信牺牲都有意义。”
他向前一步。装甲关节发出干涩的呻吟,脚下的晶体碎裂声连成一片呜咽。
“我女儿叫小雨。”李正风突然说,声音里的机械音消失了,只剩下人类喉咙被撕裂后愈合又撕裂的沙哑,“李小雨。如果还活着,下个月满十三岁。她画太阳总是画不圆,说太阳生气了就变成椭圆,高兴了才是圆的。”
陆见野的刀尖垂下半寸。
“十岁那年,情感枯竭症。”李正风的手按在胸前,装甲板下传来沉闷的泵动声,“你知道那是什么吗?你的孩子每天醒来,都比昨天更空一点。第一天,她忘记怎么笑。第七天,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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