浔河码头,江风凛冽,卷着一股子混杂着鱼腥、煤渣和汗臭的特有味道,直往人鼻子里钻。
原本喧闹的码头,这会儿却静得有些吓人。
两拨人马对峙着,中间隔着约莫五六步的距离,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了。
左边是徐金窝棚和马村窝棚拼凑起来的队伍。
金叔捂着胸口,脸色蜡黄,嘴角还挂着一丝未干的血迹,身子微微佝偻着,显是受了内伤。
旁边的马来福也没好到哪去,手臂上那道口子虽然用布条勒紧了,但鲜血还是把半截袖子都染成了黑红色。
在他们身后,是一群紧握着扁担、破木棍的车夫,一个个眼里喷着火,却又透着股子掩饰不住的惊惧。
右边,则是义和窝棚的人。
这帮人大多袖着手,袖口鼓鼓囊囊的,明眼人一瞧就知道那是藏了“家伙”。
而在他们最前头,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对襟马褂的汉子。
这汉子生得五大三粗,脖子上挂着串不知真假的佛珠,满脸横肉,一双三角眼透着股凶戾之气。
他也不拿正眼瞧人,只是在那慢条斯理地盘着手里的两颗铁胆,发出“叮叮当当”的脆响。
此人名为陈三皮,是义和窝棚请来的练家子。
原本剑拔弩张,眼瞅着就要血溅五步的当口,却因为几个人的到来,硬生生按下了暂停。
两伙人中间,站着四个身穿长衫、头戴瓜皮帽的男人。
为首的正是管着南城车行的林把头。
林把头此刻脸上堆着笑,手里还拿着块帕子擦着额头并不存在的汗,对着陈三皮拱了拱手:
“陈三哥,听兄弟一句劝。今儿个这事儿,咱先缓一缓。”
陈三皮眼皮子一抬,手里铁胆不停,冷笑道:“林把头,不是我不给你面儿。我是拿钱办事,义和窝棚的赖头兄弟折了,花了大价钱请我来讨个公道。公道还没讨回来,你让我怎么缓?”
“我的陈三爷诶!”
林把头压低了声音,指了指远处江面上那艘正冒着黑烟、拉响汽笛的巨大轮船,“您也不瞧瞧?平安车行龙头马上就要靠岸了!”
听到“龙头”二字,陈三皮手里转动的铁胆猛地一顿。
他虽是混迹漕帮的边缘人物,但也知道平安车行的龙头是个什么狠角色。
在那位爷面前动刀动枪,那是嫌命长了。
“既是龙头的船,那自然另当别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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