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月初二,朝中传来了确切消息:潘季驯的乞骸骨疏准了。
不是挽留,不是慰留,而是直接准奏。旨意由司礼监发出,用的是御宝,但谁都知道这是魏进忠的意思。旨意上写得很体面:“河臣潘季驯,历年治水有功,今以老疾乞归。朕体恤老臣,准其所请,加太子少保致仕,赐银百两,驰驿还乡。”
太子少保的虚衔,百两银子的赏赐,就这样打发走了一位治河能臣。
消息传到端本宫时,朱由检正在翻阅陈元璞送来的《北直隶农事要略》。王承恩低声禀报后,书房里安静了片刻。
“什么时候动身?”朱由检问。
“旨意上说‘驰驿还乡’,想来这几日就要离京。”王承恩道,“听说潘大人的家仆已在收拾行装。”
朱由检合上书册,走到窗前。院中的积雪开始融化,屋檐下滴着水,在青石板上砸出一个个小坑。春天要来了,但永定河的冰封还未解冻。潘季驯走了,谁来管那可能决口的河堤?
“殿下……”王承恩欲言又止。
“你想说什么?”
“奴才听说,潘大人离京前,去了一趟工部衙门。”王承恩压低声音,“不是去辞行,而是去移交这些年积累的治河文书和图册。但工部的人……据说只收下了图册,那些写满批注的文书,被以‘杂乱无用’为由退回了。”
朱由检转过身:“那些文书现在何处?”
“潘大人带回家了。听说……准备一并带回乡去。”
带回乡去。这意味着这些宝贵的治河经验将被埋没在江南的某个书房里,再无人问津。而北方的永定河,依然年久失修。
“可惜了。”朱由检轻声道。
是可惜潘季驯的离去,还是可惜那些文书,他没有明说。但王承恩听懂了。
“殿下若觉得可惜,或许……可以做些什么?”
朱由检看了他一眼:“我们现在能做什么?一个十岁的亲王,无职无权,连出宫都要请旨。”
王承恩低下头:“奴才僭越了。”
“不,你没说错。”朱由检走回书案前,“我们是该做些什么。至少……要为将来做准备。”
他铺开纸,开始写信。不是给潘季驯——那样太显眼,容易惹来不必要的注意。而是给陈元璞。
信中,他以“请教农事水利”为名,请陈元璞设法收集一些关于永定河水文、堤坝的资料。“若有机缘,可寻访曾在河工任职之老吏、河兵,记录其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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