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。
他是其中一个。
死前,他抱着弟弟的尸体,在洪水里漂了一天一夜。
弟弟早就没气了,身体冰凉,浮肿。
但他还是抱着,不松手。
因为一松手,弟弟就真的没了。
最后的时刻,他仰面朝天,看着灰色的天空,喃喃道:
“家……俺的家……”
然后,他和弟弟一起沉入水底。
没有遗言。
只有沉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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写王石头时,林征几乎写不下去。
太沉重了。
沉重得让人窒息。
但他必须写。
因为这是历史的一部分——战争不仅仅是战场上的拼杀,还有战场外的苦难,还有普通人承受的无妄之灾。
写完王石头,天已经亮了。
窗帘缝隙透进微光,照在屏幕上。
林征站起来,拉开窗帘。
五月的北京清晨,天空是淡蓝色的,有鸽子飞过,留下一串咕咕的叫声。
楼下有晨练的老人,有上学的孩子,有赶早班的年轻人。
一切都那么正常,那么和平。
而他刚刚在文字里,经历了五场死亡。
他走到洗手间,用冷水洗了把脸。
镜子里的人,眼眶深陷,脸色苍白,像个鬼。
但他觉得,自己比任何时候都清醒。
因为他终于明白了——他为什么要写这本书。
不是为名为利。
不是为了完成什么任务。
是为了……赎罪。
为那些死去的人赎罪,为那些被遗忘的人赎罪,为所有享受着和平却忘记了代价的人赎罪。
也包括他自己。
他回到电脑前,继续写。
写周文彬,文字变得克制,冷静,像校对员在审稿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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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世:重庆的洞
1940年8月20日,凌晨1时45分,重庆较场口大隧道
周文彬三十四岁,重庆人,报社校对员。
他死得最憋屈。
不是死在战场上,是死在防空洞里,死在自己修建的安全设施里。
窒息。
缺氧。
黑暗。
在生命的最后时刻,他对七岁的女儿说:
“好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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