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末的雨,是从午后开始下的。
起初是淅淅沥沥,敲在玻璃上,声音细碎。到了傍晚,便成了绵密不绝的雨幕,将窗外整个世界染成一片模糊的灰蓝色。城市华灯初上,那些灯火在雨水中晕开,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看到的、不真切的梦境。
沈静渊站在厨房的流理台前,正在处理一条鲈鱼。刀锋贴着鱼骨,平稳地划过,分离出完整的鱼肉。她的动作干净利落,没有一丝多余的迟疑。鱼片被切成均匀的薄片,码在盘子里,淋上料酒、姜汁和少许盐,静静地腌制。
她在准备今晚的家宴。周屿母亲上周末提到的“商量点事”,定在了今晚,地点就在他们这个小家。周屿的父母会来,据说他那位在银行做到副行长的姑姑也可能过来。
这阵仗,不像“商量”,更像“会审”。
汤锅里炖着虫草花鸡汤,小火,已经煨了两个小时,香气一丝丝逸出来。另一个灶上,红烧肉的汤汁正咕嘟着浓稠的泡泡。她还准备了几样清爽的时蔬,和一道颇费工夫的蟹粉豆腐。
林韵下午来过电话,语气里带着担忧:“囡囡,需要妈妈过来帮忙吗?或者,晚上要不要我和你爸爸也过去?”沈静渊拒绝了。她不想让父母看到她可能面临的难堪,更不愿让他们搅进这潭她自己选择的浑水里。
“妈,我能处理。”她当时这样说,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信了。
准备好所有食材,只等下锅快炒或蒸制,她看了一眼时间,下午五点十分。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。她解下围裙,洗净手,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钻进书房,而是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。
雨还在下。雨水顺着玻璃蜿蜒流下,扭曲了外面的光影。
她忽然想起,很多年前,也是这样一个下雨的周末。那时她还在读高中,在家里的书房,和父亲进行一场关于“电车难题”的辩论。她坚持认为存在一种基于程序正义的最优解,而父亲则指出,法律在极端情境下的无力,恰恰彰显了伦理本身的复杂性。辩论没有结果,但那种纯粹思维碰撞带来的兴奋感,持续了很久。
后来,母亲端进来两碗酒酿圆子,笑着打断他们:“两位大法官,先补充点能量再继续断案吧?”
那种氛围,温暖,明亮,充满智力上的尊重与亲密。
而现在,她站在这个精心布置却感受不到温度的公寓里,为一个可能审判她未来生活的“家庭会议”准备晚餐。她所学的逻辑、她擅长的辩驳、她曾引以为傲的理性,在这里,似乎都即将沦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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