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喜则喜矣,然某心中……实有隐忧。”
他再看向糜十一郎,“若是糜先生再不来,那我明日就得寻了机会,去找先生了。”
糜十一郎闻言,笑曰:“三喜临门,吕公面无喜色,莫不是还有什么心事?”
吕壹摩挲着印纽上冰冷的獬豸纹,叹息:“确有心事。”
他指了指自己胸口,“糜君,某这心里……不踏实啊。”
“不踏实?”
吕壹长叹:
“糜君,你看两日前的诸葛元逊,是何等人物?紫袍玉带,总揽朝纲,东兴一役威震江淮,先帝托孤时何等煊赫!”
“可一朝事泄,不过半日朝会,便从丞相之尊贬至西陵都督,多年经营,尽付流水。”
他顿了顿,指尖无意识地在印面上划动:
“当时某立于殿外,听得最后那一声‘臣领旨’……呵,听得某后脊发寒。权势二字,竟薄如春冰,朝凝夕散。”
吕壹抬起头,眼中有深深的疲惫与警惕:
“元逊尚且如此,何况我这小小校事府中书?今日孙峻能用我,是因我对他有用。”
“明日若觉我碍眼,或需收买人心时,安知不会效诸葛恪故智,拿校事府开刀?”
“便是先帝在时,虽未削校事府名号,却令我等专务易市,监察之权形同虚设……”
他举起铜印,眼中露出复杂的光芒:
“这枚铜印,今日是权柄,明日或许便是催命符。”
“糜君,你说说,某这心里……如何能踏实?”
室内一时寂静,唯闻假山外潺潺水声。
糜十一郎静静听着,端起茶杯,却不饮,只凝视着盏中浮沉的茶梗。
良久之后,他又放下茶杯,瓷底与紫檀案几相触,发出清脆一响。
抬头,微微一笑:
“吕公所虑,在理,却未窥全豹。”
已经不止一次在糜十一郎脸上看到这个神情了。
每一次糜十一郎出现这个表情,吕壹就知道,自己有救了。
“先生,先生请教我!”
糜十一郎轻轻道:
“孙峻虽名列先帝托孤五臣,然序位最末,素无殊勋,亦无盛名。”
“今凭一朝发难,便扳倒丞相诸葛恪,总揽大权……”
顿了一顿,看向吕壹,“吕公,这里唯你我二人……你扪心自问,可觉孙峻名正言顺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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