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要更衣,”话音刚落,栏外守候的侍者立刻上前躬身:“小郎君随我来。”江畋颔首起身,故意放缓脚步,路过崔指挥身边时,以袖掩面,极快地递了个“戒备”的眼神。侍者引着他绕出主阁,沿回廊行至滕王阁一侧——濒临江岸的一排低矮建筑,正是宴席专设的净房。
推门而入,暖意与香气便扑面而来。室内以轻纱帷帐和绢丝画轴隔出私密空间,地上铺着厚软的茵席,脚边暗渠中传来潺潺流水声,是为净秽而设的巧思;壁上嵌着一尊雀鸟状平脱铜熏炉,乌木鸟喙中正溢出缕缕沉香,混着桌上果盘里葡萄干、红枣干的甜香,以及瓶中晚菊的清芬,让这处洁净之所更显雅致。
两名身着素衣的婢女已候在旁,手中各持柔软的白迭(棉布)与温过的巾子,脚边温锅炭火正旺,水汽氤氲,以备随时擦拭洁净。“你们且出去候着,我喜静,更不习惯有人当面,不必在此伺候。”江畋用眼角扫过这些婢女,故意皱起眉,语气不容置喙下令道。“喏。”婢女对视一眼,虽有迟疑,却不敢违逆,只得躬身退至门外,守在廊下。
门刚合上,江畋便快步走到外侧通风格窗旁。窗外江风呼啸,卷着赣水的湿气扑面而来,隐约可见下方江涛拍岸的乱石滩。他撩开帷帐,侧耳听了听门外动静——婢女的脚步声渐远,廊外只有远处监院兵巡逻的沉缓步伐。确认安全后,他屈膝蓄力,如蓄势的大鸟般凌空一跃而下!
身形下坠的瞬间,他伸手抓住窗沿借力,腰身一拧折转方向,避开下方的木架,再落地时足尖轻点乱石,借着江风的缓冲,几个起落折转,便隐入岸边的芦苇丛中。远处滕王阁的丝竹声仍隐约可闻,而他的身影已消失在夜色里,只留下风中飘动的轻纱帷帐,与铜熏炉中袅袅不散的香气,仿佛从未有人来过。
江畋再度现身时,已立于江畔一处僻静高台之上。身后滕王阁的华灯初上,朱漆梁柱与鎏金鸱吻在夜色中钩勒出朦胧轮廓,连带着外围的廊庑建筑都成了影影绰绰的剪影,将赣水江面映照得半明半暗。皎洁月色洒在江面上,波光随浪轻轻晃动,岸边芦苇荡在夜风中摇曳起伏,芦花泛着霜雪般的白,铺展成一片茫茫的银雾。
高台之下,苇荡深处的隐秘水道旁,一艘小号乌篷游船正静静停泊在木制码头边。船身被芦苇遮去大半,唯有立杆上悬着一盏昏黄灯笼,火光微弱却坚定,像黑夜里招引同类的萤火,在静谧中透着隐秘的信号。江畋凭栏远眺,晚风掀起他的劲装衣角,望着眼前的月色、江波与孤舟,竟无端想起一句流传甚广的《如梦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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